今年中國儀器儀表行業協會分析儀器分會(以下簡稱“協會”)的年會選在敦煌召開。2012年是在西寧,2013年是在騰沖,都是西部。這次出差是與我公司王工一起,未坐飛機而是取道西安,一路西行,25日出發輾轉兩夜一晝才來到敦煌,更加顯得漫長而遙遠。
協會的年會,也是企業家的峰會。今年會議地點在敦煌的富國酒店,條件不錯。會議開得緊湊而高效,向同行們學到了不少東西,也從領導那兒得到了不少信息。敦煌地處青海、新疆和甘肅的交匯處,是甘肅省酒泉地區的一個縣級市,行政登記的戶籍人口有18萬人,而實際在市內的常住人口只有3萬人左右。城市小而繁華,與海拉爾有相似之處。人們的生活井井有條,馬路不寬,但人行道卻比較寬,每隔不遠,在地面上都有敦煌壁畫中的形象雕刻在石板上并嵌入人行道中,很有地方特色。人行道邊的樹也有特點,有些是果樹。金秋時節,碩果累累,也許是當地特有的李廣梨、李廣杏。
在北京、上海、杭州這些超大型城市生活慣了的人們,來到此處會有一種新鮮感。大城市有大城市病,首先是擁堵和環境問題,長期生活會使人心情煩躁,時不時地改變一下環境到小城市去休閑一下是一種放松。地處西部的敦煌是絲綢之路上的一顆明珠,像行進中的商隊一樣,生活節奏慢,而且是日照時間長,傍晚8點多鐘了還有直射的陽光,9點多了天還未全黑。會議結束的當晚,人們都喝了許多酒,我也是。雖有“色是刮骨鋼刀,酒是穿腸毒藥”的說法,但也有“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的理論。其實,適當飲酒利大于弊,況且,又有集團領導和全國各地的老總在座,總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像42度的“敦煌”白酒是由純糧食釀制,口感很好,喝二兩正合適。我酒量不大,沾酒臉就紅,但卻挺喜歡那種暈暈乎乎的感覺,性情中人酒是少不了的,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酒逢知已千杯少,少年壯志不言愁哇!晚宴喝罷大家興致正濃,又步行到市內一個著名的“沙洲夜市”上接著喝啤酒。杭州天邁的趙總慷慨解囊請了大家的客。舜宇恒平的李總用上海話唱了一首鄧麗君的《你怎么說》引來了一片掌聲,我也借著酒勁操起旁邊賣藝人的笛子來了一段《牧民新歌》,也是叫好聲一片。那賣藝的說我是專業水平,我說只不過是興趣不會與你爭飯碗。早年在部隊時,曾在“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工作過。搞過創作,報過幕(現在叫主持人),也上臺表演過。竹笛是部隊選送到“湖北藝術學院”民樂系向尹老師學習的。1976年復員分配到了北京分析儀器廠工作,還參加了北分樂隊,當時北分樂隊在行業中很出名。廠工會還安排我到民族學院音樂系向樸長天老師學習演奏雙簧管?;叵雱側霃S的時候,曹秘書長是團委書記,風華正茂,20歲出頭就已是中層干部了。近40年過去,盡管各自的工作都變換了N遍,但山不轉水轉,她至今仍是我的領導。在夜市上我還朗誦了《英雄兒女》中“我們英雄的王成……”那一段。幾十年前野營拉練時,宣傳隊與放映隊同路,每晚是一場演出一場電影,影片就是《英雄兒女》,百看不厭。尤其是王成犧牲的那一場戲,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中,王成是那個時代每一名戰士的榜樣。85年到大慶出差,在薩爾圖車站還見過心中的偶像王成的扮演者劉世龍老師。在夜市上,人人都很興奮,人人都很本色,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年齡,忘記了職務,只是吃,只是喝,只是唱,只是盡情地放縱。我想,習總書記來了也一樣。
從夜市出來已經10點多了,離酒店不遠有一條河,上游是黨河水庫,水庫中的水是由祁連山、唐古拉山和阿爾金山的雪水融化后匯集而成。前幾年,溫總理來視察此地批了1個多億修建了這條河。河上有一座橋,橋兩邊有龍頭形的飾物,從龍口中噴出的水柱,在彩燈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使城市的夜景相當的美麗。
29日早晨,大約有60多人分乘兩輛大巴出行,我坐的是甘F18095號車。旅游和觀光是會議的延續,也是更進一步交流和鞏固人脈的機會。此行的目的地是雅丹地貌和玉門關。每當坐在大巴中向旅游目的地駛去時,心里都會有一種輕松,不管是飛馳在青島到嶗山的海濱公路上,還是在從海拉爾到呼倫貝爾大草原中穿行,或是行進在敦煌到玉門關的戈壁沙漠上,車內的人們都是一臉的輕松,掛著笑容,戴著墨鏡和遮陽帽,挎著相機喝著飲料,有說有笑。弦繃的太緊會斷,神經繃得太緊會崩潰,所以要放松,旅游就是放松的一種方式。一個人去旅游是孤獨的,而一群人去旅游則是一種交流。每一次旅游都會有收獲,就像上小學時去春游一樣,那種不上課了,不做作業了,去玩兒了的感覺真是很奇妙。導游小于是敦煌本地的姑娘,有著當地人的樸實外表和心靈。不像某些導游那樣總忽悠著你去購物,她對景點的知識可說是問不倒,做足了功課,算是一名稱職的導游。
大巴在戈壁中穿行,跨過了一條河。我問小于,她說這是“舒勒河。”那條河蜿蜒而細長。由于地處戈壁的原因,河床會經常改變位置,就連黃河都會30年河東,30年河西,何況是舒勒河,叫它“無定河”更合適。于是又聯想到唐代詩人陳陶的《隴西行》:為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陷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閏夢里人。中國的古代史,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農耕民族與游牧民族的征戰史。到了西漢,李廣、衛青、霍去病大敗匈奴,收復失地,但那只是戰場上的勝利。在外交上西漢開始了和親策略,這也是受儒家文化的影響,你打我,我把閨女嫁給你,你再打就是打你老丈人了。再生個小單于外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只是可憐了王昭君們。
到了雅丹地質博物館參觀雅丹地貌。既是赤日炎炎,又是大風呼呼,這才知道為什么會有雅丹地貌,就是因為風化和干燥。93年跟隨儀器儀表公司的團隊去美國訪問時也參觀過科羅拉多大峽谷。同樣也是雅丹地貌,不同的是斷層呈現出紅色更加壯觀。從雅丹出來又去了玉門關。27日報到那天下午,與大連依利特的李博士等一行人還去看了“陽關”遺址,說是遺址,只不過是一個殘缺的烽火臺,其它都是新建的旅游景點,利用“陽關”這個名兒來發展旅游,這要感謝邊塞詩人王維那句“西出陽關無故人”的佳句了,他為當地做了免費廣告。其實王維是在長安做的詩,而且陽關也只是泛指邊關。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各地發展都有自己的高招。而玉門關也只剩下一個“小方盤城”的殘垣斷壁了。所謂“關”就是關隘,主要是為了占據和守護水資源,古代絲綢之路的駝隊在茫茫戈壁中前行一定要補充水,當然必須交費才能過關,所以通關只是一種形式。看到廣袤的西部,會想到猶太人在沙漠中建立了以色列國,阿拉伯人把迪拜變成了綠洲,838米高的迪拜塔仍是世界之最。去過日本的人會明白日本的土地是多么緊張,也會知道它們為什么要復活軍國主義,為什么會覬覦中國的土地,國人要警惕,國人要爭氣!西部大開發進展緩慢的原因不僅僅是資本和技術的問題,如果在局部搞一個試點,比如就在玉門關,合理地引進外資并給一定的決定權,多年之后也許會成為另一個迪拜。
29日晚上去敦煌大劇院看了一場《敦煌神女》,劇場中人并不多僅20來人,與會者只有我和華夏科創的張總、聚光科技的羅總。旅游地組織的晚會,多是些走穴的草臺班子,票價高且內容差,這也是人們不愿去看的原因之一。但這次卻很超值,200元的門票,80分鐘的演出,是一場大型舞臺劇,加上序幕和尾聲共有六幕,集歌舞,雜技、藝術體操和表演為一體,精美、夢幻、新奇、浪漫。主題依然是光明戰勝黑暗、善良戰勝邪惡,取材于敦煌壁畫。大反派是“火魔”,女一號是“鹿女”,男主角是她的丈夫“阿牛”。經過奮戰,最終鹿女將西域國王贈送的寶瓶中的神水灑向大地,戰勝了火魔并且成就了敦煌這片綠洲。用雜技中的“空中飛人”技巧來表現飛天形象是再恰當不過了。而且尾聲中還出現了千手觀音的畫面。劇中還有兩頭真駱駝上了舞臺,很有新意。我認為,該劇即使是在國家大劇院上演出也不會遜色,只是恐怕駱駝要改成道具了。在首都的舞臺上展示西域風光,肯定會吸引不少人。不論是古典小說中的《西游記》,還是金庸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都對西域有著詳盡的描寫。金庸是漸江海寧人,我祖籍也是浙江海寧。金庸是筆名,原名叫查良鏞,是我們蔣家(我祖輩稱蔣,在《云淡集》“父親”一文中有描述)的遠房親戚。2010年清明回老家祭祖時,到查家故居去拜訪,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查良春還送我一本《金庸傳奇》并親筆簽了名。在書中當傳記作者問金庸他的十四部武俠小說中對哪部最滿意時,金庸回答說是《鹿鼎記》。因為這是他的收官之作,所以筆法比較成熟。而我卻認為最好的一部應當是他的開山之作《書劍恩仇錄》,許多讀者也有同感。在書中金庸寫到主人公陳家洛時,虛構了乾隆皇帝與他是同胞兄弟,為了找尋乾隆是漢人的物證,只身來到回部,即西域。那段巧遇“翠羽黃衫”霍青桐和她妹妹香香公主及黑水河之戰寫得相當精彩。
30日到鳴沙山和月牙泉去參觀。在排隊的時候看到60歲以上的人免票。我和理化中心的陳主任今年都已59歲了,明年也將和哥哥姐姐們一同加入到“VIP”的行列中去。青春只能燃燒一次,昔日的英俊少年,轉眼間就頂著一頭“專家白”了,正像雅丹地貌一樣,現在是中老年期,再往后就是坍塌期,然后就崩潰了,崩潰之后又會開始新的輪回,周而復始。人的生命,地貌的變遷以至于整個宇宙也都是如此。在剛剛上映的《敢死隊3》中,史泰龍、施瓦辛格和哈里森·福特都已年近70了,但仍然在展現硬漢形象,與他們相比,我還是很年輕!
在鳴沙山,當每個人騎上駱駝搖晃在沙漠中時,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照耀在人與駱駝身上,再將光影投射到沙地上,形成了“沙漠駱影”非常有意境,相機留下了這美妙的瞬間。
月牙泉是沙丘中的珍珠,之所以兩千多年不被埋沒是因為在環形的沙丘中有一個風口,每到夜間風起時,就會形成向外向上的升力而將白天下落的沙子又推向沙丘高處。黃沙清泉,金山銀水,的確是個攝影的好題材,而且沙丘在相片中顏色更深顯出了黃金般的光澤,許多代表都是攝影迷,舉起相機拍攝這難得的美景。我看到天美的徐總帶了個微單,熟練地更換鏡頭,一會兒長焦,一會兒廣角,估計他的作品也會像他公司的名字一樣。蘇州計量院的小陳只有28歲,與同會的魏大姐正好相差40歲,這么大的年齡跨度也說明了協會的包容性,小陳年輕,爬到了沙丘的高處俯拍月牙泉,找到了最佳的攝影位置。
與云崗和龍門石窟不同,莫高窟的佛像都是泥塑的,且破壞嚴重。莫高窟最著名的是壁畫。有些壁畫沿用了藏傳佛教中唐卡的繪畫技巧,用礦物質做顏料,至今仍不褪色。在上世紀初“復員兵”王圓祿小道士來莫高窟之前,那里基本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態。當第十六窟中的窟中窟第十七窟被發現后,王道士將5萬多件佛教經書變賣了4萬多件。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也客觀上起到了保護的作用。只是讓外國人保存未必拿得回來了,但總比毀于戰亂和文革的烈火中強。在佛教境地自然會談到佛教,在敦煌壁畫中有一幅描繪的是:釋伽牟尼原是伽毗羅衛國凈飯王之子(所謂國只是古印度的一個城邦,今在尼泊爾境內)。有一天王子看到從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中出現了生老病死四種人世間的現狀后,心生憐憫,決心普渡眾生。于是放棄了王位的繼承而出家修行。在世79年,創建了佛教并講經說法,涅磐之后后人尊其為佛祖。
我認為,一個好的會議不僅僅是要從內容上達到了預期目標,還應該在會議的時間和地點上讓人有一種期盼和向往,這與組織者的能力有很大關系。
所以,并不是每一種鮮花都能代表愛情,玫瑰做到了;并不是每一個黑人都能當美國總統,奧巴馬做到了;并不是每一次會議都能讓所有人滿意,秘書處做到了;也并不是每一次旅行都會寫一篇游記,這次我做到了。寫游記要有三個條件:一是要有足夠的素材;二是要有激情或稱創作的沖動;三是要下筆迅速。一周以后再寫味道就不一樣了。趁著駱鈴聲還在耳邊叮咚,趁著黃沙、雅丹還在眼前掠過,匆匆完成文章,雖然有些粗糙但也是原汁原味。
會開得成功自不必說,參觀也的確不錯,而對我來說,寫作也是另一種收獲。
云淡風輕
初稿于2014.9.1晚
后記:坐G662的高鐵,從西安出發,5點半才到北京。明天將投入到繁忙的事務性工作中去。由于在火車上已打好腹稿,飯后匆匆完成初稿,也許今后將會收入到《風輕集》中,也許會做些改動。本不想提前劇透,但領導說要先審查一下,只得從命。
完成于9.3